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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 無神境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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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以為這是哪裏?”蔣伯章苦笑著,用手指將四周掃了一遍,“以為是九幽中某片茂林,某個荒僻之所?如果你們這麽認為,那就錯了。這片土地存在於九幽之中,卻並沒有長在九幽大地上。”

“您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。”楚隨天皺起了眉頭,完全不明白蔣伯章在說什麽。

“你知道厲鬼為什麽能在九幽世界縱橫捭闔,卻無人能制住他們嗎?”蔣伯章話鋒一轉,竟說起厲鬼來,楚隨天知道他必有深意,於是嘿嘿一笑:“蔣大俠您就別賣關子了,我這腦袋不大靈光,您還是直說的好。”

蔣伯章搖頭一笑:“好吧。那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可怕的大哥,一個擁有許多奇妙神物與法術的妖人。其實你眼前的這片天地,根本不是九幽的土地,而是厲鬼首領鬼靈的一件神物——無神瓶造出的‘無神境界’。你我如今也並非坐在真正的土地上,而是坐在一只瓶子的瓶底。”

“蔣大俠,您這話可嚇壞我了。”楚隨天搖著頭,一連嘆了好幾聲氣。此時那肉已烤好,楚隨天將其分成幾份,用樹枝穿了遞給各人,蔣伯章和殷千雪顯然已經餓急了,拿過來也不怕燙,不顧一切地塞進嘴裏大嚼起來。

“這‘無神境界’和九幽世界一般無二,也有土地河流,樹木花草,但其中的飛禽走獸,卻比九幽中的要厲害許多。”蔣伯章一邊吃,一邊解釋:“在九幽中極易捉到的獵物,在這裏卻是極難捕獲。當日我為了救這小子……”他手指著殷千雪,努力咽下一口肉:“把捉魚捕鳥的工具掉進了大河裏,結果這些日子來吃飯只能靠碰運氣。倒楣的是我的運氣實在太差,時常是忙了一整天,也捉不到一只走獸,所以挨餓對我們兩個來說,就成了家常便飯。”

“這麽說,咱們現在都是那鬼靈的囚犯了?”楚隨天一邊吃一邊問,蔣伯章見他一臉的不在乎,只以為他不相信自己,便說:“那是自然。不止你我,被關在這‘無神境界’中的人,還有許多。大家在這裏合力建了座小村子,與偶爾出現的妖物對抗,齊心協力活下去,偏不願向鬼靈服輸。你們再往西走二三百裏,差不多就能見到村子了。”

白玉愕然道:“有村子?這麽說,被……被關進這裏的人不在少數?”

“一共有七十二個人。”蔣伯章將肉吃了個精光,一邊抓了幾把草擦手一邊說:“都是九幽中的凡人好漢。有的人被捉到這裏已然有一年多,也有剛被捉進來才幾個月的。大家都是得罪了厲鬼,結果招來了鬼靈。”

“蔣大俠說了半天,還沒說為什麽無法在這裏驗證神之憑依的身份啊?”一邊的殷千雪拍著鼓脹的肚皮,好奇地問,卻省了楚隨天的事。

“顧名思義。”蔣伯章說,“所謂‘無神境界’,便是能將神之憑依的力量完全壓制住的境界,這個境界的力量將已經虛化了的神排除在人體之外,令人與附身的神無法合而為一,這樣不論是人還是神,都無法發揮原有的神之力,就變成了普通的游魂和凡夫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楚隨天慢慢點著頭,嘿嘿一笑:“真是難以想象,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神物,竟能造出天地山川。你看這滿天的繁星,這嘩啦啦奔騰的大河,打死我也不敢相信,它竟然是由一件神物造出的。”

“你若不信,我可以帶你到這世界的盡頭去。”蔣伯章笑著說,“來此最早的人告訴我們,他曾經和同伴一起丈量過這個世界,發現它是方圓五百餘裏的一個圓形世界。它的邊緣被並不挺拔的群山環繞,那山腳下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,任何人都無法逾越。我偏不信,這才獨自出來,到盡頭處看了看,又沿著屏障轉了一圈,看是否能有出口,結果卻是一無所獲。”

“也不算一無所獲。”殷千雪急忙插話,“至少救了我一命。”蔣伯章因他那溫柔的聲音而又打了個冷戰,一咧嘴,那表情似乎在說:“還不如不救你。”惹得楚隨天和白玉幾乎笑出聲來。

“我不是不信你,而是覺得奇妙。”楚隨天笑著說,“沒想到厲鬼的首領——叫鬼靈是吧?竟然有這麽厲害的神物,憑著它,連神之憑依都不是他的對手,難怪他敢和內行廠為敵作對。”

“是啊。”蔣伯章不無感慨地點了點頭,“我被他囚禁之前,與他的部下打了好幾仗,仗著自己是神之憑依,次次都是大勝,不免有些目空一切,不將厲鬼放在眼裏,結果……”他長嘆一聲,搖了搖頭:“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”

“蔣大俠原來也是神之憑依?”白玉驚訝地問。蔣伯章一笑:“我是‘槍神’憑依。算了,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。在這無神境界中,神之憑依一錢不值,還不如那些過去被我們所輕視的,靠神物與武功、法術縱橫天下的人。”他那笑臉中,飽含著無盡的苦悶與不甘,誰都能看得出,他的內心其實已被痛苦充滿。

“蔣大俠可還碰見過其他新來的人?”楚隨天問,蔣伯章一搖頭:“沒有。你們還有其他夥伴被一起捉進來麽?那不如跟我回村裏看看吧,也許他們落到離村子較近的地方,而暫時居住在那裏了。”

“但願如此。”楚隨天擦凈了手上的油,仰頭倒了下去,枕著胳膊,看著滿天繁星,喃喃地說著:“大家都不要出事才好……”

“等等。”白玉突然想到了什麽,擡頭思索片刻,一把將楚隨天拉了起來,沖蔣伯章說:“不對,蔣大俠,今天上午,我親眼見他徒手殺死了一只夜叉巨魔,如果這裏真的會將神的力量完全壓制,那麽這又如何解釋?”

“什麽?”蔣伯章被嚇了一跳,怔怔地看著白玉,愕然道:“你……你說這裏有夜叉巨魔,而他赤手空拳,殺死了夜叉巨魔?”白玉微微低下頭,似乎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色:“是啊。”隨後將自己所見說了一遍。

“我的朋友說我是七神憑依,我看不可能。”楚隨天嘿嘿笑著,一臉的無所謂。

“七神憑依?”蔣伯章又被嚇了一跳,於是白玉又將楚隨天的經歷,和謝晚蕭的猜測都說了一遍,蔣伯章聽後一臉嚴肅地說:“如此說來,當極有可能,否則根本無法解釋他徒手擊殺夜叉巨魔的事。我想……也許是因為他體內有七個神,神之力量太過強大,足以戰勝無神境界的壓制之力,所以才令他在朦朧昏厥間,有那麽強的力量。但也正因為他體內的神太多,力量互相牽制,所以又不能像別的神之憑依一樣,隨意地使用神之力量,而只能靠碰巧。”

白玉聽後,眼前一亮,一拍掌:“沒錯,一定是這樣!”蔣伯章也激動起來,撲過來一把拉住楚隨天的手:“楚兄弟,我感覺你是上天派到這裏來拯救我們的救星,或許能帶領我們離開這裏也未可知啊!”

楚隨天一咧嘴:“這種事,可別指望我,我自顧還那個不暇呢。”

蔣伯章還要說話,驀地自森林中傳來一聲怪叫,打斷了他的話頭,也驚得殷千雪尖叫一聲,躲到了幾人後邊,白玉慌忙站起身來,叫聲“小白”,那雪咆便立刻竄到她身前,躬著身子,對森林深處怒目而視。

幾人緊張得幾乎屏住了呼吸,一起望向那邊,但除了黑暗,凡人的目力卻什麽也看不見。

突然之間,一道狂風吹得樹木搖擺,隨後,一只長著巨爪的白色怪鳥自林中疾沖而出,方一出了森林,便借著前沖之勢蹲地一躍,一下跳起十幾丈高,自空中疾落而下,以背部向眾人砸來,幾人慌忙躲避,雪咆小白先朝旁邊一躍,等那怪鳥轟然落地,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後慢慢站起時,猛地張開血盆大口,沖著怪鳥噴出一股冰霧寒氣。

那怪鳥來不及躲避,急忙揮舞著短小的翅膀抵擋,霎時間,右翼便被凍成了冰駝,怪鳥慘叫一聲,一下躍起,將頭一縮,以後背淩空向雪咆撞去,四人借著火光這才看清,那怪鳥背後生有四塊鐵甲般堅硬的殼,每片殼上均有一個尖刺突起,那尖刺烏黑閃亮,便如鐵槍一般,而那怪鳥體形比雪咆還要龐大,借著淩空跳躍之勢以那尖刺砸人,實是威力無窮,若被其砸中刺上,實是有死無生。蔣伯章脫口而出:“是鐵背梟!這是怎麽了,又是夜叉巨魔,又是鐵背梟,這裏從來沒有這種厲害的妖物啊?”

另三人卻沒空理會他的自語,都緊張地看著雪咆和鐵背梟的搏鬥,每個人都清楚,如果雪咆鬥不過這鐵背梟,在場的四人均逃不過一死。

雪咆冷笑一聲,扭身向旁一閃,同時笑道:“憑你也敢與我交手?”一揮爪,黑色利爪正擊在鐵背梟縮起的左腿之上,立時揚起一片血雨。鐵背梟慘叫一聲,摔倒在地上,掙紮著以右腿支撐而起,左腿始終縮著不敢伸開,看來受傷不輕,蔣伯章楞了片刻,隨即面露喜色,叫道:“原來你這雪咆已經成了精,這可太好了,這下咱們不用怕這鐵背梟了!”

話音剛落,那鐵背梟已怪叫一聲,單足撐地跳起,將身子一轉,又朝雪咆撞去,黑暗中只聽嗖嗖四響,卻是它先將背上尖刺射向了雪咆。

雪咆張口吐出一張冰盾,擋住了三根尖刺,第四根卻終於刺破冰盾,紮入它左前腿上,它吃痛怒吼一聲,猛地人立而起,以兩只前爪抱住撞來的鐵背梟,與它一起滾落地面,扭打起來,不片刻,雪咆小白便自地上站了起來,張口向旁邊一吐,一個碩大的白色鳥頭便飛落一旁,卻是它將鐵背梟的頭咬了下來。

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,白玉則慌忙跑了過去,察看小白的傷口,只見那尖刺只刺入一半,並未將雪咆的前腿穿透,但傷得也不算輕。雪咆見主人面露焦急之色,竟開口安慰道:“主人不必擔心,小傷而已。”看得蔣伯章不住讚嘆。

說是小傷,但卻也是疼痛難當,白玉狠下心將那尖刺拔下來後,雪咆立時站立不穩,一下臥在地上,不住用舌頭舔著那傷口血水。它那舌上帶著極強的寒氣,剎那間便將傷口凍住,立時便止住了流血。

正在這時,林中又是一陣騷亂,緊接著,二三十只伸著長舌,流著口水的腐犬自林中直沖出來,低聲咆哮著撲向幾人,雪咆小白與白玉首當其沖。楚隨天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,一把將白玉拉到自己身後,雪咆則忍住疼痛,向前一步,發出一聲大吼,張口噴出一道寒氣,為首的五只腐犬,立時被凍成了冰駝,摔在地上,撞得粉碎。

但後面那些腐犬卻毫無懼色,瘋了般繼續向前沖來,雪咆沒料到這些腐犬竟不怕它,一楞間,被它們沖到跟前,雪咆怒吼一聲,揮爪打扁了兩只腐犬的腦袋,張口凍僵了一只腐犬,但隨即便被繼續沖過來的腐犬們撲倒在地,狼狽地與它們纏鬥在一起。

白玉不由大驚,急忙抽出長劍沖了上去,蔣伯章從腰間抽出兩把短刀,虎吼著加入戰團,楚隨天想要上前,苦於全無武功,自知一上去定會被腐犬死死咬住,還是別添這份亂較好。

腐犬並非多麽厲害的妖物,體形與力量均與人間的野狗相差無幾,只是其牙上帶毒,碰上一點便將導致皮肉腐化,卻不得不小心。兩人一獸與犬群鬥了半晌,才將群犬格殺,白玉和蔣伯章累得氣喘籲籲,雪咆前腿的傷口裂開,又流出血來,它不得不再次噴出寒氣將其封凍,疼得渾身直打哆嗦。

蔣伯章緊皺眉頭:“無神境界中從來沒出現過這麽多厲害的妖獸,這是怎麽了?”

話音未落,一聲戰馬長鳴於頭頂響起,隨著一道狂風撲面,一匹騰黃蹄踏虛空奔行而來,落在幾人面前,那騰黃之上赫然端坐著一個高大的修羅騎士,兩眼紅光閃爍,右手中長長的掌心刀寒光閃閃,呼地一揮,指向楚隨天,口中沈聲說著:“獎賞!”隨即打馬向前,直奔幾人沖來。

殷千雪嚇得癱在地上,想逃也已沒了力氣,蔣伯章驚得瞪圓了眼,嘶聲呼叫:“修羅!這怎麽可能?”

白玉和雪咆又是首當其沖,雪咆掙紮著站穩身子,口中發出陣陣低吼,隨即張口噴出一大片寒氣,那修羅不屑地哼了一聲,縱馬一躍,便自寒氣上方躍過,正落在白玉身旁,白玉輕喝一聲,倏然刺出一劍,那修羅眼中紅光一閃,右手剛要舉刀劈下,但不知為何遲疑了一下,隨後以右手刀將長劍格開,縱馬沖向楚隨天。

“住手!”白玉聲嘶力竭地怒吼著,發足飛奔追向騰黃,但凡人雙腿,又怎及騰黃四蹄,轉眼間,那騰黃已沖到了楚隨天近前,修羅一勒馬韁,騰黃人立而起,兩只前蹄輪流向楚隨天踏去。

楚隨天驚出一身冷汗,急忙閃向一旁,冒死在騰黃蹄側摸了一把,那騰黃立時身子一顫癱倒在地,將修羅騎士摔了下去。修羅貼地一滾而起,大吼一聲,又向楚隨天沖來。

正在這時,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淩空而至,輕喝聲中,以兩手大拇指劃向修羅脖頸,修羅一驚中,急忙閃身躲開,正要揮刀將空中那人斬落,忽覺面前大地微微一顫,一根鋼柱破土而出,直向他胸口撞來,他急忙閃身躲開。這時,空中那人已穩穩落下,躬身向前,伸指劃在那修羅小腿之上。修羅本來可以從容閃過,但他身形方一動,便見到一個苗條女子已擋住他的去路,那女子腳輕輕向地上一踏,一根鋼柱便破土而出,驚駭中,他只得原地不動,將右手刀向下斬落,以求逼退那人。

不想那人不閃不避,左手大拇指掃過修羅小腿,將其鎧甲與骨肉一起劃破,右手大拇指向上一揚,竟然如同鋼鉤一般勾住了長刀,修羅腿上吃疼,心中吃驚,身子一晃險些失去平衡,而就在這時,又一根鋼柱自他背後沖出,正中其背,將他撞得飛向空中。

此時那騰黃已掙紮站起,欲飛身躍向空中救其主,楚隨天見狀先撲了過去,一把摟住它的脖子,以解離之力將它制住摔倒,沖著與修羅搏鬥那兩人大叫:“謝大哥,餘姐姐,你們都沒事,太好了!”

那人正是謝晚蕭,而助他齊攻修羅的,正是餘清虹。此時謝晚蕭回頭沖楚隨天微微一笑,便飛身躍起,迎上正自空中落下的修羅,雙指電般一劃,已將修羅脖頸破開,那修羅落地後掙紮翻滾了半晌,便慢慢不動。

蔣伯章看得目瞪口呆,白玉卻興奮得大叫起來,飛奔過去,一把拉住餘清虹的手:“餘姐姐,你……你沒事吧?”

餘清虹看著白玉,破天荒地微微一笑:“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?”

“不像不像!”白玉激動地喊著,眼中已是淚光閃爍,這令餘清虹大為感動,忍不住伸手擦去她的淚。

楚隨天怔怔地看著餘清虹,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,但那身段、那衣衫、那面孔,卻無一不在告訴楚隨天,他的眼睛並沒出什麽毛病。但他卻還是不敢相信,那個冷面如冰、剛硬賽過男子的餘老大,竟然會笑了。

“清虹發現有一群腐犬和一只鐵背梟爭相向這邊而來,好奇下,我們就跟了過來。”謝晚蕭走到騰黃近前,伸指劃破了騰黃的喉管,騰黃無力地低吼了一聲,不多時便死了。他拉起趴在騰黃身上的楚隨天,笑著說:“後來我們又發現了這修羅,就主趕了上來,然後就看到了火光和你們。”

“多虧你們及時趕來,不然我這條命就要留在這無神境界中了。”楚隨天嘿嘿笑著,用力拍了拍謝晚蕭的後背,低聲說:“你一直和餘姐姐在一起?”見謝晚蕭一點頭,他又笑了起來:“我說呢,難道餘姐姐會有這麽大的變化。”

“不說這個。”謝晚蕭微笑著給了楚隨天一拳,“你說的‘無神境界’是什麽意思?”

楚隨天急忙將謝晚蕭拉到蔣伯章身邊,分別將兩人介紹給對方,謝晚蕭得知蔣伯章竟是神之憑依,不由肅然起敬,蔣伯章慚愧地一擺手:“先生見笑了,神之憑依在外面或許是了不起的人物,但在這裏,卻是一錢不值。”隨即將這“無神境界”之事,又向謝晚蕭細說了一遍。

謝晚蕭和餘清虹聽得目瞪口呆,均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神物。等蔣伯章說到他對楚隨天體內是否有神存在的看法,謝晚蕭連連點頭,十分讚同,楚隨天卻在旁邊搖頭苦笑,心想七神這麽擠在一起,令自己什麽神力也不能得到,卻還不如一個神也沒有來得好。

看著那修羅的屍體,白玉的臉色越變越難看,終於忍不住打斷幾人的談話,顫聲說:“我總覺得這裏不安全,我想……我想咱們還是連夜趕路,離開這個不祥之地吧。我怕……我怕再出現什麽可怕的怪物……”

楚隨天嘿嘿一笑:“哪有那麽多怪物,就算有,憑謝大哥和餘姐姐兩人,咱們還用怕它們嗎?”蔣伯章卻搖了搖頭:“不然。連修羅這樣的妖魔都能出現,誰敢保證不會出現更厲害的東西?咱們畢竟人少,謝先生和餘姑娘雖然厲害,但若有大批妖物出現,於混亂之中,怕也不能保全咱們四人性命。”殷千雪急忙點頭:“是啊,不如早些趕回村裏,合眾人之力,總勝過咱們獨自對抗妖物。”

“先清理了修羅的屍體再說。”謝晚蕭走過去,將那巨大的修羅屍體背在背上,慢慢走到河邊,用力將其扔入河中。餘清虹用暗樁將大地破開一個大坑,將那些腐犬和鐵背梟的屍體扔進坑裏堆成一堆,再利用暗樁的鋼柱,將周圍的土推擠過來,將其掩埋。

謝晚蕭從白玉手中借來長劍,在騰黃的屍體劃出許多傷口後,將騰黃扔在岸邊顯眼處,道:“附近若再有普通妖獸,這屍體或許能將它們吸引住。我的意見是先離開此地,向西行幾裏後再休息。”眾人紛紛同意,便立刻準備出發。

雪咆小白受傷較重,謝晚蕭看過傷勢後,從隨身帶著的、由枝條編的小筐中取出幾種草藥,搗爛後敷在雪咆傷口上,又四下轉了轉,找到幾株藥草,與小筐中原有的幾種調和成汁,餵雪咆喝下。不多時,雪咆的傷口便不再疼痛,又可負重疾奔了。蔣伯章看得連聲驚呼,只說謝晚蕭是自己平生所未見的神醫,楚隨天跟著得意了半天,餘清虹臉上也掛起了微笑,而謝晚蕭則搖頭一笑,自謙一番。

眾人向前走了數裏後,仍是在河邊岸上落腳休息,幾人輪流守夜,只恐有妖獸來襲。然而這一夜極是安靜,不知不覺間,便已天光大亮,眾人便再啟程出發,向西邊那小村而去。

走了兩日,再未碰上什麽厲害妖獸,只有數次遭遇到腐犬一類小妖獸的攻擊,每次單憑雪咆小白,便足以應付——它與腐犬那一戰,只是因為太過輕敵大意,才令敵人沖到近前,有了與它混戰的機會,否則以它的本領單獨擊殺數十腐犬絕不成問題。眼見再無厲害妖魔出現,眾人都松了一口氣,惟有白玉總是心神不定,似乎仍在擔心會有厲害妖魔前來偷襲,楚隨天便時常安慰她,卻並不怎麽見效。

謝晚蕭覺得白玉如此擔憂,實大可不必,但蔣伯章整日在旁邊嘟囔著,只說無神境界中向來不曾有這麽多喜歡傷人的妖物,如今突然大批出現,似乎預示著什麽,這令他也不免擔憂起來,隱隱覺得似乎真有什麽大事要發生。

這日,一行人正沿河而行,忽然聽到不遠處林中傳來一聲歡呼,蔣伯章立時拔刀在手,緊張地註視著樹林,殷千雪嚇得急忙躲到大家身後,壯著膽子向樹林那邊望去。

“楚大哥、師父!”一聲童音傳來,一個紅膚童子自林中飛奔而出,一臉激動,眼中帶淚向前狂奔,一下飛撲進楚隨天的懷中,哽咽地叫著:“你……你們沒事,真太好了!”

那正是小浪。

楚隨天險些被他撲倒,好不容易穩住身子,先用力拍了小浪腦袋一下,假裝怒道:“你這死小子,想撞死我不成?”小浪淚流滿面地笑著:“撞不死撞不死,我知道你賊皮鐵肉,就連蛇神也踩你不死,我一個小小火鶴,哪能傷得了你。”說著,又忍不住哭了起來,一把抱住楚隨天的脖子,叫著:“楚大哥,你要是死了,我也不想活了!”

謝晚蕭在旁微笑著:“隨天為了保護你,險些連命都丟掉。小浪,今後你要更聽你楚大哥的話才是。”

小浪連忙點頭,楚隨天又拍了他腦袋一下,笑著問:“只有你自己嗎?見沒見到其他人。”

小浪擦了把眼淚,道:“除了你們幾個,大家都離得不遠,來這裏沒幾天,我們就聚在一起了。後來我們找到了一個村子,裏面的人告訴我們,這裏叫無神境界……”楚隨天一擺手:“這個不用講了。”他一指蔣伯章:“這位蔣伯章蔣大俠,就是村裏的人,我們正要隨他到村子裏,看看你們是否也在呢。”

小浪從楚隨天懷抱中跳了出來,說:“這些日子以來,大家從村子出發,翻地般地四處找你們,一直找到現在,終於被我找到了!”說著,將雙臂一振,霎時化成火鶴之形,飛天而起,長唳不止,張口向天空吐出一道道火柱,映紅了九天之下的大地、森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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